历史真奇妙:由“双重”党员变成“无党派”人士的叶挺,居然成了毛**的“座上客”和蒋介石“核定”的新四军军长。

    1937年11月3日。

    延安。

    接近中午时分,火辣辣的太阳炽烤着浑黄的大地。虽然时至冬季,每当艳阳高照,阳光便像万千箭镞直射而下,蜇得人头皮依然发痒。

    黄土高原冬日的太阳也似个雄性十足的壮汉,既没有江南水乡太阳的娇媚,也没有南国太阳的柔润,始终保持着粗犷、坦诚与豪爽。

    一辆美式军用吉普车飞扬着长长的红褐色尘带驶进位于陕西省北部黄土高原的陕甘宁边区首府延安。

    这里是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所在地。

    这里是中国革命的圣地和摇篮。

    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领导同志就居住在这里。

    被劳动人民称为“大救星”的毛**。

    身经百战的朱德总司令。

    聪睿倜傥的周恩来。

    外圆内方的刘少奇。

    文武兼备的叶剑英。

    等等。

    这里可谓是群英荟萃之地,是伟人大展宏图之舞台,是构成民族脊梁的钢铁长城。

    美式吉普车内坐着的是已逾不惑之年的叶挺。

    今日的叶挺已不是身着呢质军官服,腰扎牛皮武装带,脚蹬高筒黑色牛皮靴,一副凛然的军人形象,而是上身穿一件深蓝色中山服,脚上穿一双半新不旧的黑色牛皮鞋,不短不长的头发似背似立,额头上被岁月的雕刻,留下了几道明显的皱纹,两个眼角的鱼尾纹像初开的秋菊。相比之下,较之“八·一”南昌起义和指挥第二十四师及第二十五师恶战会昌时期的叶挺,较之十度春秋以前的叶挺,确实少了几分英俊和年轻气盛,又确实多了几分成熟、老练和深沉。

    从叶挺此时的装束看,他既不再是国民革命军的高级军事指挥官;也不再是戎马倥偬、征战疆场的战将。深谙叶挺内情的人士知道,此刻的他既不是共产党员,也不是国民党员,而是一个从海外漂泊刚刚回国不久的游子,是一个地道的“无党派”人士。他那额头的皱纹和眼角的鱼尾纹,就复印着这些年他人生的荣辱、坎坷沉浮和无情岁月的凄风苦雨及严寒风霜。但是,从他脸上洋溢着的表情看,他没有因世事的不公和命运的磨难而失落、而消沉、而颓丧、而一蹶不振,反而锻造出一副从挫折中**的阳刚、雄劲,具有一种内在的洞察力和识辨力。

    映入叶挺眼帘的延安,是一片古老而神奇的土地。坦荡雄浑的黄土高原,特有的山山峁峁,梯形的沟沟坎坎,刀削似的岭岭川川,给人以博大、气派、雄浑和憨厚的感觉。它东依黄河,北凭长城,南眺黄陵,西及沙漠,南、北、东、西又被渭北山脉、阴山山脉、吕梁山脉和贺兰山山脉相环相抱,形成一个得天独厚的辉煌貌体,加之延河水滚滚流过,巍巍宝塔山威立天地,清凉山、凤凰山铺绿叠翠,从而形成独秀于黄土高原的一片神秘的世界。

    延安,虽然没有大上海的灯红酒绿和高楼摩天,也没有羊城广州的车水马龙和珍花瑶草,更不似武汉三镇的兵车隆隆和舰艇游弋,但这里却具有上海、广州和武汉根本无法比拟的热气腾腾的革命热情和军民如水的亲融,以及共产党人朴实的情愫。

    一排排朴素的窑洞,欢快的锣鼓,纵情的欢歌,豪放的信天游,操场上练刺杀的队伍,当代中国政治的、军事的、文学的、艺术的等各种精英荟萃,使延安的确成为名副其实的圣地。

    中国革命以此为落脚点。

    中国革命又以此为出发点。

    这两个点形成的张力,将成为无坚不可摧的爆发力和百折不挠的韧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