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护身镜破碎的声音,一下子让几凡瞬间回到理想,他突然响起一些事情来,回想起他刚离家南下的场景,他想起来家里的长辈送给他的护身镜,他以为不见了,原来一直藏在他的心里。

    “猫猫,我不想死了。”

    “我不是猫,我可是昆仑山的守护喵!”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完全被几凡带偏了。

    “想不到一段时间不见,你就成了人彘。”

    几凡还想说些什么,不过由于失去了槐弟的治疗能力,血没完没了地往外喷,血一下子把他的咽喉、呼吸道都塞住了。

    那道声音好像知道他的疑问,无奈地摇摇头,“都叫你要上学,多读书,你就是不听,唉。”

    一团白雾从那一个点腾腾升起,强大的力量,纯洁的圣兽气息一下子把睚眦逼到两米处,神圣的白光,满满地把仅剩上半身的几凡包围着,形成一个透明的护盾,护盾上面在出现了分支缓缓地凝聚成开明的模样。

    一只全身晶莹雪白的老虎,踊跃在眼前。

    “不过是看门狗而已。”睚眦不屑地唾了一口水在地上。

    “那轮到你这个妖怪在放肆!”小猫生气,又不是自己当初注入护身镜的灵力不多,不能炼化出真相,怎么轮到这条尸虫在乱吠。

    “哐”他们废话不多说,一触即发就直接开打了,虎爪与利刃互相接触,爆发出一道道灿烂的火花。

    刚开始睚眦被开明的气息吓到,不过按照他们的种类排,其实他们应该不相上下,怎么会有等级压制?睚眦突然有过那么一瞬间考虑几凡的话,难道它真的是假的吗?

    “不可能!”堂堂一条龙,居然怕九头老虎的一口仙气,这就过分!

    就在他疑问的时候,露出个破绽给开明兽发现,他的爪子虚空上摆,突然从下面给睚眦来了一爪,爪出一道血痕,给它的下巴留下不好看的伤疤。

    “啊!啊!啊!”

    睚眦一下子就清醒过来,它跳到很远的地方,抹了自己的下巴,一趟血迹烙印在它的身手,深深地刺痛了它的心,它毒蛇的瞳孔一下子睁开了,管什么真真假假的,总之弄花它脸的生物,它都要他们付出沉重的代价。

    另一边,几凡因为失血过多,几乎陷入沉睡中,这一次的梦境里,不但单曲循环播放着姥姥生前的片段,而是走马灯一样,把几凡全部的记忆碎片串联起来,播放影片的形式,一帧一帧地徐徐展开出来。

    听老人家说,他们快要死的时候,都会回顾自己一生,看着只属于自己的走马灯,难道,我要死了?我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我会遇到姥姥?遇到姥姥的话,我怎么跟她道歉她家孙子不争气,她临终前最后的一个心愿自己没有能力替她完成,姥姥会跟自己说“无所谓”,还是打骂我一顿,说我是“不孝子”?

    我还能看到爸爸妈妈?我不想下地狱,我想要爸爸妈妈!妈妈的手很温暖,我想再度被她牵着。爸爸,他长得……对了,爸爸,长什么样子?

    在自己猛地抬起头,几凡望着眼前一幅幻灯片,凡是有父亲的画面,他的相貌都是被遮掩住了,蒙上一层深黑深灰的马赛克。不是父亲的背影,就看不清样貌的父亲,几凡的内心塞满了问号,“为什么我到死了,都没有记住我爸爸的样子,我爸爸到底是谁,他到底是长什么样?”

    他责问着自己,他越是拼命地想看清楚父亲的样子,记忆的海洋就越震荡,他越用力,海洋越支离破碎,他的脑袋也跟着瓦解般的巨痛。

    那把大小脑袋撕开的痛觉,使他不得不放下执念了,他轻轻地躺在海面上,顺着海流,不断地下流着。

    流到,再一次与奶奶最后的相遇场景。

    刹那间,几凡听到一声轻微的奏音,是唢呐声,中间还夹着铃铛,风铃其他乐器的伴奏,一曲涔人歌谱,缓缓地传进他的耳边,难道是地府的人来接自己,“我是要下地狱的吧,我这种人。”

    这一刻,他发现自己其实比谁都害怕死亡,比谁都珍惜羽毛,他一点都不想死,他想活。